"白癡"也是選取這本坂口安吾短篇小說集子其中一篇的篇名.
在志賀直哉作品之後,相比下"白癡"就是另一種風格.從文字密度,結構,或者從題材來說,兩者的差異頗大.如果說志賀直哉的放諸理性,講究平和,安定舒緩,那麼坂口安吾的短篇簡直就是一個話癆的代表,處處散發著亢奮.不知道是翻譯上使力還是原作文字風格就是這個樣子,作者的文字接續流暢,輕鬆,轉換相當口語自然.相對於舒緩,坂口安吾的敘事顯得快速,寫實性比志賀直哉的更強調許多,但是寫實之中也充滿著各色的隨意任性不似志賀拘束,這是文字特色,也算是優點.但''白癡"這個集子共七篇短篇題材鎖定皆與二戰戰場場景相關,單就這集子來說,七篇的相似性頗高,讀完後都有一點搞不清其中任兩篇的差異,這是麻煩的地方,所以本篇就只挑選其中的"白癡","千嬌百媚多情女"兩篇來分別詳述,再從他們的差異來延伸一些論點.
坂口安吾的"白痴"是一篇深刻反思戰爭和人性墮落的作品,小說中大量的戰爭場景描寫,不僅塑造了劇情背景,更深刻影響了角色間的關係和故事的發展.透過分析伊澤與白痴女的關係變化,可以看到坂口安吾如何利用戰爭場景來探討人性的複雜和墮落的主題.故事的開端,白痴女突然住進伊澤的家中,這一情節標誌著兩人關係的開始,白痴女的到來並非伊澤所願,而是一種突如其來的擾亂,象徵著戰爭對人們日常生活的突襲和侵擾,白痴女作為一個象徵,代表了戰爭中那些被遺棄和忽視的個體,她的存在強調了人性的脆弱和社會的冷漠.隨著故事進展,東京的轟炸愈演愈烈,伊澤和白痴女在這種環境中展開了一段奇特的共處,白痴女的純真和無知與戰爭的殘酷形成了鮮明對比.她對外界的無知,反映了人在極端情況下的精神逃避和自我保護,伊澤對她的保護欲,某種程度上也是對自己人性中尚存的善良和純真的自我保護,這段關係使得伊澤在戰爭的恐懼和虛無中找到了一絲慰藉,儘管這種慰藉是建立在對現實的逃避之上.
文本中伊澤與白痴女在轟炸後的逃難場景,是兩人關係的高潮部分,這些場景強化了兩人的親密和依賴,戰爭的極端壓力使得他們不得不更加依賴彼此,這段逃難的經歷,使伊澤與白痴女的關係從一種偶然的同居變成了生死相依的共同體,戰爭的殘酷迫使他們在絕望中互相依靠,這種關係是人性在極端環境下的一種自救方式.坂口安吾透過伊澤與白痴女的關係,深刻探討了他關於"墮落"的思想.白痴女的存在,挑戰了伊澤對生命意義和人性本質的思考,她的純真和無知,與戰爭的殘酷和人性的墮落形成了對比,迫使伊澤重新審視自己和周圍的世界,這段關係中,白痴女象徵著一種純粹的人性,而伊澤則代表著被戰爭和社會腐蝕的人性.他們的互動揭示了人類在面對極端壓力時的本能反應和生存策略,而戰爭場景的描寫使小說中的人物關係更加立體和真實,伊澤在戰爭中的心理變化,反映了人性在極端情況下的脆弱和適應能力.他從最初的冷漠到後來的關愛,顯示出戰爭對人性善良一面的激發和強化,同時,這段關係也揭示了人在極端情況下的倫理困境和道德選擇.伊澤對白痴女的保護,不僅是出於同情,更是對自己內心良知的自我救贖.
透過"白痴",作者成功的將戰爭場景與人物關係相結合,深刻探討了人性在極端環境下的表現和變化.他利用伊澤與白痴女的關係,揭示了人在面對生存壓力時的本能反應和倫理選擇.並通過這種關係反映了戰爭對人性和社會的深遠影響,坂口安吾在作品中表達了對戰爭的強烈批判和對人性複雜性的深刻洞察.
千田代在戰爭期間與多個男人交往,她的行為可以看作是一種生存策略,她的多情和魅力使她能夠在混亂和危險的時代中找到支撐和保護,這種行為反映了戰爭中人們對愛和關懷的強烈需求,也展示了戰爭如何改變了傳統的道德觀念和人際關係.千田代的角色揭示了人在極端環境下為了生存而作出的各種妥協和適應,她的多情是對生存壓力的一種反應.白痴女的行為和存在方式則是對戰爭殘酷現實的另一種反應.她的純真和無知使她成為伊澤生活中的一種異常,但也正是這種異常提供了精神上的安慰.戰爭中的轟炸和逃難場景強化了伊澤對白痴女的依賴,這種依賴反映了人在面對生死壓力時對純真和善良的渴望,白痴女的存在是對戰爭中人性複雜性的揭示,展示了人們在極端環境下的精神逃避和自我保護.
這兩篇小說都在戰爭的背景下展現了人性的複雜和墮落.戰爭作為一個極端環境,放大了人性的弱點和本能需求,使得人物的行為更具代表性和典型.千田代和白痴女的行為都是對戰爭中人類行為的極端展示.千田代的多情和白痴女的純真,分別代表了人在極端壓力下對愛與善良的不同反應方式,不論他們是怎樣的個性,兩篇都挑戰了傳統的道德觀念,千田代通過與多個男人的交往,挑戰了對女性貞操和忠誠的傳統觀念;白痴女的存在則質疑了對智力和正常行為的社會標準.在戰爭的壓力下,兩個角色都展現了不同的精神逃避和生存策略,千田代通過多情來獲得生存的保護和慰藉,而白痴女的純真和無知則是對殘酷現實的精神逃避.
相比之下千田代在社會中的功能更為積極和主動,她的多情使她能夠在戰爭中找到支撐和保護,反映了人們在戰爭中積極尋求生存和關懷的需求.而白痴女則是一個被動的存在,她的純真和無知更多的是對殘酷現實的一種反射.代表了人在極端壓力下的被動適應.千田代與多個男人的關係是多向的互動,她通過自己的魅力和多情影響著周圍的男人,這種多向互動展示了戰爭中複雜的人際關係網絡.而白痴女與伊澤的關係則是單向的,更多的是伊澤對她的保護和依賴,這種單向關係強調了人在極端壓力下的精神寄託和自我救贖.千田代的墮落表現為對多個男人的多情,她的行為挑戰了傳統道德但同時也展示了人性中的渴望和需求,而白痴女的墮落則是一種純真和無知的極端,她的存在質疑了人類智力和正常行為的標準,更多的是對社會規範的挑戰.
坂口安吾在"白痴"和"千嬌百媚多情女"中,或是在其餘的五篇中都是透過對戰爭背景下人物行為的描寫深刻探討了人性的墮落和複雜性.這些作品揭示了人在極端環境下的行為模式和心理變化.展示了戰爭對人性的深遠影響.儘管兩個角色在行為和社會功能上有著明顯的差異,但它們都反映了坂口安吾對墮落議題的深刻洞察和批判,並通過不同的方式挑戰了傳統的道德觀念和社會標準.在文本透露的觀點中,戰爭既是一種具體的事物,也可以被視為一種壞事.具體而言,戰爭作為事物,它展示了人類社會的崩潰和道德的虛無.作為壞事,它則象徵著人性中的腐化和墮落.首先,戰爭揭示了人性的陰暗面,暴力,恐懼和慾望在極端情況下會被放大,顯示出人類道德的相對主義的立場.其次,戰爭挑戰了傳統的道德觀念,顯示出所謂的"正義"和"邪惡"在戰爭中的模糊性,從而支持作者對於道德相對主義的立場.最後戰爭使得社會規範的虛偽和矛盾更加顯著,揭示出所謂的道德和文明在極端情境下的脆弱性.但是,戰爭同時也意味著傳統"正道"的美滅,這種正道在作者看來也是某種該被拋棄的人類監獄,它只代表著一種無形的監牢,是束縛與控制思想的利器,但卻沒有絲毫對於新人類帶來幸福的功能,充其量只是傳統社會結構權力持續對於新一代人類的無情掌控而已,因此只有墮落,毀棄,退步,才能夠真的彰顯傳統的黑,敗,壞,爛,才能知道這樣的墮落不是壞事,是重生的開端.
總的來說坂口安吾透過戰爭的描寫來探討人類存在的意義和道德的虛偽,他認為戰爭不僅是人性墮落的具象,也是對社會規範和道德觀念的一種深刻反思.在這些短篇小說中經常用女性角色來隱喻日本傳統道德的束縛與解放.這些女性角色常常呈現出負面形象,如愚蠢,濫交或偷情,這不僅反映了安吾對日本傳統道德觀的批判,也揭示了他對於人性解放的深刻思考.小說揭示了日本傳統道德束縛對人性的壓抑,以及這種壓抑如何導致社會的虛偽和道德崩壞.傳統道德的束縛使得人們的行為受到極大的限制,進而產生了許多虛偽和矛盾.在這樣的環境下,人性的真實需求無法得到滿足,最終導致了道德的崩潰.因此唯有擺脫這些傳統的道德束縛,才能實現真正的自由.這種自由並非毫無限制的放縱,而是一種對於人性和道德的重新審視與解放,通過對傳統道德的挑戰揭示出人性的本質,並促使社會對自身進行反思,因此,也許作者是更重視女性這角色於未來解放過程中,於擺脫傳統道德制約的一種觀察標的,藉由戰爭這種外在環境的毀棄,女性傳統貞節觀念的毀滅,在性慾物慾,在白癡的僅存的生物本能上重新的找到被解放的人性,才有機會找到僅存的自由.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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