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2月27日 星期日

罪行

罪行(Verbrechen,Ferdinand von Schirach)  


 


罪行(Verbrechen,Ferdinand von Schirach)


 


  應該沒有人看甄嬛傳會覺得自認是棋嬪或安陵容吧,可是不妨想一下辦公室裡的政治,是否多數人都像那兩位嬪妃一樣,差別不過是有人明著做有人暗中來,卻不會有人自己承認那些罪惡.看影視劇即便不假想自己是劇中人,也不會把自己往負面人物上比擬,人習慣不知或假裝看不到自己之惡原是常態.


 


    那個清晨,與其它日子一樣,學生們在街口下了公車,有的逕直上山,有的先買早餐.學校的大門就在山腰上,通往山上的路從街口一路爬升,在一個小彎道後,眼界就能看到前方學校大門前的花壇與車位.只是那一天,先映入學生眼簾的是六個大字,每個字約一米見方,直挺挺地趴在地上,"地中海相奸王".看到這幾個字,多數學生莫不露出一笑,也有的刻意忍俊一派正經,同伴而行的則多在低聲討論,這六個字的意義,每個學生都心裡有數.過了許久,一個氣呼呼的中年人,領著人過來了,邊走邊喊"快點走不要看",隨即地上的字就被清理掉了.但此事已成當天校內熱烈話題.


 


   學校剛過校慶,有晚會與運動會等活動,雖說行禮如儀,對大學錄取率二成時期的學生,已是不小的壓力出口.晚會上吉他社演出完畢後,有女學生上台獻花,只是除了獻花,這名女學生還親吻了表演男學生的臉頰,正常的活動,也正常的結束,卻引發了一陣波瀾.因為這親吻的行為,學校將兩個學生記過,其中一位後來退學.那時,單憑學生頭髮,制服不合規都可能記過,成套的規定,罰則多方限制,此事原不過照舊,船過水無痕.只有三家電視台的年代,卻不知怎麼成了政論節目話題,還上了議員質詢稿與作家投稿,加上校方稱學生退學是其自願,學生們當然認為是被迫,諸多氛圍造就學校高層與學生間的不信任,學生與教師間立場與心情的對立,是以有了塗鴉留字事件.


 


   以上之事早如雪泥鴻爪,但網路尚能查到三兩篇記錄.而更少人知道就在當期出版的校刊有人留下伏筆.裏頭刊登了一篇投稿"論蒼蠅王".蒼蠅王是一部知名小說,內容大約是講一群被困在荒島上的兒童如何建立一個類成人社會的文明體系,但這個荒島小社會在人心黑暗面影響下,自動發展成由具備暴力價值與野蠻能力的人來掌控.其中按指每個人的內心中都住著一個惡魔,儘管人們也害怕這個惡魔,卻總是留心別人忽視自己的.從校刊文本來看,是找不到惡作劇的蛛絲馬跡,畢竟高中生讀過蒼蠅王的人應該不多,這文章確實是了用小說意涵來諷刺學校當局,若不知其意自然不察,不過"相奸王","蒼蠅王"倒過來唸,正是學生們認為該負責任的兩個學校高層的名字的諧音.行此事者手段高明,乾淨,是難得一見非暴力反抗的最佳經典.   


 


   大概知道罪行這11篇短篇小說要說什麼,它想說多數的罪行都不是突發的,對與錯非絕對,罪惡也非一朝一夕形成,即使有任何突發的犯罪,罪惡的源頭也可追溯到更早經意或不經意的事情上,故事有的寫得好看,但越到後頭引導的味道越重,有衣索比亞人的圓滿,就有愛情那篇的遺憾,但因果間很難一概而論,雖然同意作者想要更寬廣心態的暗指,但也不得不說,人心真的沒那麼簡單,真的不忍心罪惡殘忍之人恐怕連上位都不可能,甚至是最早受害,所以同意作者的看法之餘,也警醒其實作者還是把人心想得簡單而不自知或是有所偏頗了.


 


  那些教師早已退休,議員也迭經更替,連作家都已經出任過部長了,但是誰曾關注過那位退學學生的人生,也許就像這本小說中任何一篇,也或許是另一番光景,但他做錯過什麼?從來都沒有!只是因為幾個人的價值觀,就必須把他逐出,隔離,而事實上,這種價值檢驗正統,這就是一直不變社會殘忍罪惡的真相.以上.


 


2015年12月21日 星期一

正義的效益:一場法學與經濟學的思辨之旅

正義的效益:一場法學與經濟學的思辨之旅  


正義的效益:一場法學與經濟學的思辨之旅(熊秉元)


  The Demand for Justice is not independent of its price.


  黑貓白貓,只要是波斯貓就是好貓.當然,這說法可能跟大多數人聽過的,只要能捉老鼠就是好貓大不相同,不過這根本沒有影響,好貓如何認定本就因人而異,沒有人一定不變的道理,進一步說,對一群人來說,好貓如何認定,因人,因時,因地,也會有不同的答案,比如鼠患嚴重,捕鼠方式選擇不多,滅鼠效率不佳的古代,或未能機械化的農村,會捉老鼠可能更被視為是好貓的條件,相對的,對於古代宮廷貴族或是現代的城市小資階級,波斯貓可就比捉老鼠受到矚目.需求人人不同,也會隨地點,時代的不同而有所改變,甚麼是好貓,自然沒有一定的答案,即使有,那也是那個時代的,不是永遠一貫不變的


  開頭的那句英文大約就是本書的主旨,這裡的困難不在Justice,而是在看到Justice竟然也要考慮its Price,應該絕大多數人會把這本書跳過,正義還要考慮它的價值,進一步說,正義還要考慮它的成本效益問題,用更流行的語彙,正義還有cp值排列的可能,當然不可能被接受,君不見近年流行的經濟書籍,從Michael Sandel,Thomas Piketty,到近日的Anthonty Atkinson這些作者,他們的作品清一色有個共同的書名,我把它叫做"經濟的正義分析",而這一本熊秉元的書籍則恰好相反,可以稱之為"正義的經濟分析".把正義套上價值,價錢,尺度,排序,在出版或社科思想主流世界來說簡直是件大逆不道,又荒唐不值一讀的.因此閱讀這本書真正的困難,不在分析,而在信仰,信仰的差異是你的神與我的神,你的教義與我的教義,都是不能共存的,但其實他們只是在同一個人身上不能共存,但離開個人卻是可以的,不同宗教的神或教義雖然彼此衝突卻能同時存在,否則這世界就不會有許多不同的宗教,且各自擁有信徒,因此,正義能不能評價並不是一個放諸四海皆準的標準,你認為不行,卻有人認為可以,即你的波斯貓與他捉老鼠的貓並沒有誰是好貓的問題,單看主張者自己的價值,與喜好而定.而既然正義人言人殊,如果不能確實定義一個正義的標準範疇,討論分析及無標準沒有意義,所以,這本書是試圖將經濟分析的方式引入法律中,更進一步說,是希望能透過經濟學的分析方式來對法律的實務與程序產生更進一步的影響.


    正義如何定義?公平如何裁判?作者首先試圖釐清一個問題,人們之間不言自明的規則或法律是如何來的?是某個偉大政治人物所設立的?抑或是某所謂的先王聖賢所創立的?事實上都不是,它的產生是人類生活從個人到部落到國家出現的過程中,從實際的生活中逐步建立起來的,並沒有任何個人聖人能在正義,公平,道德,法律的定義上存有絕對的權威,或唯一的定義權,柏拉圖沒有,孔夫子也沒有,那就更別說是Sandel了,而任何一種以上的價值也沒有歷來不變而不與時俱進的,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東亞社會的孝道,如果不曾與時改變其內涵,我們將很難脫離原始封建,或是各種阻礙現代化的思想與條綱,社會的僵固性將比當前看到的更大,東北亞社會的進步除了經濟發展外,正是擁有這種逐步將傳統道德內化成更符合當代的限制的真實轉變,不是一個固定不變的教條價值,孝的目標與方式皆與過往不同,但孝的概念仍舊被保留下來,正是明證,道德不是聖王所說或是一個被規範不變的條綱,而這本書中熊秉元試圖先從聖王論vs生活論,從規範論vs實證論來說明這種從實際生活裡所體悟產生的道德哲學,乃至規則,與法律,不是聖王,規範產生,而是從生活裡來的,既然如此,我們是否有理由必然絕對奉行羅爾斯或是桑戴爾的正義論貴絕對圭臬?或以此處理正義或法律的分析?答案當然是否定.至於法律的經濟分析,它的目的則更非去裁判道德原則間,或公平正義定義的差異,作者在此引出指出法律的目的不在裁決處理公平正義,而在處理不同價值的衝突,這裡所謂的價值並不是指經濟價值,而是法律判決對於社會的影響等層面,即法律的經濟分析就是基於更好更便利的生活規範而來,也是從實際生活而來.


    作者直言法律功能未必在於處理公平正義,而是在處理價值間的衝突,且其根本應該從社會實況中求,比如人們可言世上沒有比生命更高的價值,因此沒有人可以立法以法律令他人死亡,也可以說因為怕誤判會害死無辜之人,或基於其它等等理由而主張廢死,但深究其意,我們也可以這樣問,無辜被害者算不算人命?有沒有人因為出獄的殺人犯而被殺死?顯然,這個社會確實有人因為誤判致死,比如士兵姦殺女童案,但同時,確實也有殺人犯出獄後再殺死兩人,比如彰化女童姦殺案,無辜被害者的命若等同於加害者的命都是生命最高的價值,那麼我們怎麼能夠從這兩者當中評斷出誰的道德哲學就是必然正確,或高出?你可以說誤判的可能,我也可以說這可以藉由審判程序,比如輔以陪審團制而改善,你可以說生命最大,無法律能判死,我也可以說,死者最大,無人能令社會其他生存者時時懷滿恐懼.這兩種價值明顯就是衝突的.甚麼是公平,如何稱正義,根本是各說各話,作者於這裡引入了經濟,引入了效益,它的目的,不在處理道德高下,而在處理價值衝突?這裡一看到效益,或是經濟,很多人直覺皺眉,以為是那種算計錢財多寡的反映,殊不知它處理的價值衝突,正是前面所說的那種,誰的生命該被保護?該怎麼保護?有沒有他必然的取捨?那些柏拉圖,亞里斯多德所提的善德是沒有特別該被尊崇為先的道理,作者強調先了解社會,再了解法律,讓證據說話,不是讓先王聖賢說話,道理淺中求,真正道理在家常中,而我要說一句,即使那先聖王先賢的價值也是桑戴爾,羅爾斯比較論述而來,只不過以文字處理,它的背景依然是比較,排序,論其內涵的效益與範圍,本身就是經濟方法,只不過那些價值排序靠的一半是習俗傳統,一半是桑戴爾等人的自由心證,而人們卻誤以為那是知識份子的絕世武功,其實其中仍不脫如何定義好貓的基準.,.


    透過法律的經濟分析,在處理法律爭議時,有一個成本效益的根本,這裡的成本效益與金錢無關,它就是價值排序的比較,而價值會因為時間,時代的演進而有不同的改變,而從實務面來說,它可以進入實際斷案的應用,如涉及物權債權的民法,原就是涉及處理"權利"的問題,透過法經學能產生邏輯條理更符合現代社會價值的,作者希望立法或審判能在教義法學外,另佐以社科法學為基礎.從此處,他將經濟分析引入了對罪刑法定主義與無罪推定論的探索,解破了這兩個名詞本質上的無意義,但實質上卻推論出該如何處理他們在實務上該有的角色,純粹的文字思辨實在無意義,法律靠的並非信念與規範,而是事實與實證,正因為拘泥文字,才會有涉貪一審被判重刑的檢察官能提前逃亡海外,才會有做偽油還能無罪的可笑結果,實質正義程序正義都不該只是文字,紙上談兵,法律即規則,規則即是工具,概念也是工具,工具要選好的用,概念亦然,信念最好基於事實,而非想像,公共政策與法律判決最好基於事實,而非想像,而法經學或是探究法律的效益就是一種將概念工具化,將想像事實化的一種做法,它非唯一,也不是絕對正確,但終究是化概念為實務的一條路.


     作者說知識是一種力量,無知也是;我們處理過去,是為了未來;選擇性記憶是處理過去,選擇記憶是處理未來.這幾句話頗有深意,雖然它沒有直指經濟的正義分析是選擇性記憶,卻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們革命不是請客吃飯,改變思維意是如此,先了解社會,再了解法律,讓證據說話,因為多言無益.社會科學亦當如此,不了解社會,只遵從聖賢條綱,如果只是在學院裡研究發揮那也罷了,它為害的範圍不過限在學術期刊或學院權位的爭奪上,但若貿然以全社會為實驗對象,它為害的範圍恐怕就難易估計,作者結論"為了正義,可以天崩地裂"是信念非事實,是文學世界裡的法律,而本書所述的正是開頭的第一句英文.以上


2015年12月11日 星期五

笛卡爾的骨頭-信仰與理性衝突簡史

笛卡爾的骨頭-信仰與理性衝突簡史  


笛卡爾的骨頭-信仰與理性衝突簡史(Descartes' Bones: A Skeletal History of the Conflict Between Faith and Reason,Russell Shorto)


     笛卡爾(René Descartes)在1650年病逝於瑞典,瑞典女王將他葬在斯德哥爾摩的一座小墓地裡,16年後的1666年透過政府間的協商,法國駐瑞典大使將笛卡爾的骨骸移回法國,重新安葬於巴黎的聖吉納維夫教堂,1789年法國大革命,巴黎進入了混亂時期,革命政府鑒於不少教堂遭到暴民拆毀,成立了專門組織來保護教堂,1793年為了宣揚革命的精神,計畫成立一個先賢祠,將一些對法國文化,思想,科學等領域有貢獻的先人遺骨移入先賢祠供後世瞻仰,但在先賢祠尚未建設完全之前笛卡爾遺骨暫時遷葬法國傳統紀念物博物館,未料,革命尚未成功,拿破崙也接著倒台,波旁王朝復辟,被認為是代表革命的先賢祠計畫擱置,所幸笛卡爾因為啟蒙法國人的現代性思想,1819年轉遷葬於聖日耳曼佩德教堂,進行遷葬的當天,當觀禮的眾人打開了棺槨,卻驚訝的發現裏頭只有一些碎骨殘片,屍骸不全,最重要的是,沒有看到頭顱骨,笛卡爾的頭骨不見了.


    "我思,故我在",即便不清楚笛卡爾究竟是研究什麼東西的人也聽過他的這句名言.代表笛卡爾思考的頭顱不見了,就是引發這本書作者Russell Shorto探究的起點.去搜尋維基百科,它只告訴我們,笛卡爾身後遭盜墓,去google笛卡爾的骨頭這本書,本地被認為是權威媒體評論,寫過很多書籍推薦文的名家說笛卡爾是帶領人類進入理性思考的先鋒.但是從本書所探究的笛卡爾主義的角度而言,不論維基還是評論名家所說內容都是不精確,甚至是錯誤的,這本書想談的不是笛卡爾理性的概念或觀點,而是想探究一個更深層的問題,理性一定是對的嗎?科學絕對不會犯錯?理性思考是絕對價值嗎?笛卡兒主義是絕對理性主義者嗎?笛卡爾不信神嗎?換一個說法,從精準理性的觀點,名家的對書的評論是直觀的,甚至是信仰式的,在信仰的視角下把笛卡爾等同理性,把理性當作一種宗教來崇敬,以為談笛卡爾的故事就是在談理性,而忽略了這本書談的恰恰不是理性,而是理性與信仰間的衝突.


    其實笛卡爾自身是個天主教徒,但是他研究數學,物理學,也深思哲學.關於笛卡爾的信仰,有一種說法是指責他不信神,是自然神論或無神論者,本書作者Shorto採用的是17世紀笛卡爾傳記的說法,他是一位有很深信仰的天主教徒,因為他的前塵信仰感染了瑞典女王,使得女王也由新教改信天主教.哲學上,笛卡兒是一個二元論以及理性主義者.笛卡兒認為,人類應該可以使用數學的方法,以理性來進行思考.他相信,理性比感官的感受更可靠.因此作者提出了這樣的問題,在他所研究的領域與他的信仰間存在一個深刻的衝突,理性與信仰能否同存?理性所得的結果就是對的,理性是完全正確的?更深層的問題就是理性思考的結果就是確定性的,不存在其他游移的可能?理性部受心靈的干擾?笛卡爾開啟了啟蒙時代,而走向最極端的啟蒙就滅絕信仰與宗教,而宗教的極端主義者卻駕著飛機去撞大樓,顯然多數人不是這兩種極端,這書的探究就是身體與心靈是否真的可以分開,理性與信仰必然有所衝突對立?Shorto所述的最重點有二,一是理性的最重要特性不是確定性,甚至可以說確定性是不存在的,理性最重要的特點是懷疑,其二是理性與信仰間的衝突難以絕對調和,只是世界有逐步走向中庸啟蒙主義的傾向.


    這本書極其特別,應該說作者布局良苦,看似雜亂,但Shorto在說故事上採取了一個諷刺同時又遵循理性的思路,他想說理性固然很重要,但自以為理性的結果卻未必一定是對的,這一切要從發現頭顱骨不見了開始,恰好當時一位瑞典的化學家在巴黎進行短期研究,就這麼湊巧得知了這則新聞,待他返回瑞典後,有一天整理他的老師遺物時,發現他的老師竟然收藏了一塊笛卡爾的顱骨的部分,於是他將這個信息與顱骨殘片送到巴黎,而就此掀起一段尋找笛卡爾骨頭的偵探故事,首先是笛卡爾的顱骨殘片為什麼會還在瑞典?由此引發出一件可能的偷天換日案,當初護送骨骸去法國的衛隊中,有人拿了其他人的頭骨替換了笛卡爾的頭骨,其後這個頭骨被人以特殊的方法分成了幾塊,分別留落到不同的瑞典人手中,而從尋獲的顱骨頂蓋殘片上發現了這骨頭歷來持有者的大名,因為每位持有者都將其銘刻在骨頭上,也由此牽涉出關於冒險者庫克船長,化學週期表許多稀有元素的發現者,生物學家等與理性,科學,知識探索領域有關的各界人士,故事當然不只這樣,當讀者以為這就是結果時,一個作者的問題突襲而至,也是巴黎科學院中的科學家同樣的疑問,這樣就能證明這些發現的殘片就是笛卡爾的顱骨嗎?於是作者又展開了另一番探索,從巴黎科學院對於人類大腦容量的推測,到生物特徵,實驗中甚至曾有人以顱骨為基準重塑了笛卡爾的臉型外貌,來與羅浮宮內笛卡爾的畫像比對,證明出這顱骨是真的,其間採用投影技術或進行反向工程,都以為證明的顱骨的真實性,而Shorto又忙不跌提出了問題,怎麼證明羅浮宮內的畫像就是笛卡爾的真容?由此更進一步衍生出羅浮宮的笛卡爾畫像可能不是畫家的現場臨摹,而只是個仿作他人的爭議,如果以此為準,以上實驗的結論可能就完全無效,而就在我們還不知顱骨殘片的真假時,另一個問題又被Shorto拋了出來,埋在聖日耳曼佩德教堂裡的身體殘骨就是笛卡爾嗎?原來,當初在法國大革命時護衛笛卡爾骨頭,將他暫時轉葬在法國傳統紀念物博物館的主事者並沒有親自參與挖掘轉移,只是命令手下去做,而至今發現的各種紀錄顯示,他的手下在聖吉納維夫教堂內挖掘起出的墓位與1666年笛卡爾被重新下葬的位置不一樣,而聖吉納維夫教堂已於1807年因為城市發展原因拆掉了,也就是笛卡爾身體的骨頭可能在當時就被當廢物給清理掉了,或是轉埋於某不知名的處所.我想作者就是故意設計了這樣的布局,以理性科學的方式來論證來呈現,以便傳達出理性所得到的結果未必是確定的,必然正確的,理性最高的成分不是確定,正確,而是懷疑,即是確定性的消失


     為什麼要偷笛卡爾的頭骨?為什麼偷來的顱骨要分開?都是有時代因素的,那個教會,宗教思想影響極其強悍的時代,笛卡爾的骨頭所代表並不是單純的物質,而是一種心靈信仰的寄託,所以就有人偷,有人想得,自然有人賣,偷竊,分割野又不意外了.這就需要談到笛卡爾的身心二元論,物質依附於心靈,身體與心靈截然不同,但Shorto以為笛卡爾自身並沒有全然達成,連笛卡爾自己都承認自身無法些協調自身間這兩者的衝突,"人類心靈並無能力形成關於靈魂與身體之間的區分和連結的明確概念,因為想做到這點,既要將他們視為單一的事物,又要將她們視為是兩種不同的事物,這是荒誕的".換言之從啟蒙時代開始,西方哲學與西方的傳統理身心不能一致的問題一直存在著,只是當前以物理主義者的立場暫時取得優勢,及叔了物質的物理的其他甚麼也不存在,因此無神論,或科學家哲學家多多少少以某種形式向此靠攏,但是正如許多當代的思想家提出的批評,物理主義存在的根本性問題,簡單的說就是失去自我.而這本說最終想說的是,自笛卡爾將身心兩者分開之後,還沒有人能找到一個令人滿意的明確方法將他們重新迷和在一起,左派人士傾向於接受心靈等同於大腦所帶來結果,如果大腦接受社會的基本特徵如自我,宗教,婚姻.道德體系需要根據新的路徑來重建,那就這麼做,促進婦權與少數平等權利,墮胎合法化,同性婚姻同性婚收養等等議題皆是這種等同論下生成的,接受心靈等同於大腦的理念,並不是要人在這些議題上秉持某些特定立場,而是在允許一種更寬泛的道德視野,另一方面保守派還一直在為分離身體與心靈而戰鬥,無論關於宗教,家庭還是自我,都力求保持現狀,堅持認為存在著一種永恆不變的價值基礎,而以上兩種論點的分野可能就是現代又重新開啟了這麼多爭戰與殺戮的原因之一.以上


2015年12月4日 星期五

舊制度與大革命

舊制度與大革命  


舊制度與大革命(L’Ancien Régime et la Révolution,Alexis-Charles-Henri Clérel de Tocqueville)



   舊制度與大革命,作者托克維爾,閱讀價值沒話說的.但是,這本繁體本很可惜,我搞不懂一本談革命,制度,與民主議題的書籍,為什麼要用簡體版轉碼,找個自己人翻譯不是比較好?起碼用詞比較貼近讀者群.如果為了節省成本這也罷了,這本托克維爾的名著起碼有7個以上的簡體譯本,國內出版商出的這個譯本是不是前三好的選擇不得而知,翻譯文字雖稱不上突兀,但這譯本有個毛病,句子間的語意連接不順,有時上下句間竟然沒有邏輯因果性,段落間也有相同的問題,原文是法文,所以也無從判斷究竟這種問題是托克維爾的文字風格,還是翻譯的失誤,是以認為這本的出線有點可惜,要省事省成本當然行,但在有這麼多選擇下挑了一這一版,讓我考慮以後還是自己買簡體書就好,上豆瓣查了一下,顯然這本不在熱賣熱評的前幾個譯本中. 



    對托克維爾而言,過去認為法國大革命是反教會,反暴政的說法,只看到了這場革命的表象.從政治結構的角度講,革命不是削弱政府權力,反而是加強了政府權力,實質上是一場社會革命和政治革命,托克維爾強調,大革命是對古老封建制遺跡的摧毀,法國大革命的爆發是路易十四以來中央專制化的結果,這樣的改革使得它完全的丟掉了對封建制度保護作用或為它服務的一切對象,包括貴族,宗教,法律等社會機制,在諸如平等民主等口號下,大革命徹底打碎了舊有的國家機器與規章制度,建立起看似表面人人平等,但實質脆弱的政治制度,同時為中央集權的復辟提供空間.不同於英國德國,法國自13世紀就逐步廢除農奴制,農民成為了土地所有者,使得農民對於土地的徭役,租金等制度上的負擔變化的敏感度提高.另一方面,法國農民同時擺脫領主的統治,使得農民對於體制的不滿直接轉換成為對國家政權的不滿,傳統教區制度同樣受到了中央權力的扭曲.在地方管理上,國王政府通過禦前會議取代了全省四分之三的地方權力,控制稅收,征兵以及公共工程乃至司法制定.當領主的權力被剝奪以後,他的責任例如賑災等交由國家負責,國家成為事無巨細的統攬者.17世紀末年普遍取消選舉制度,城市開放各種職務買賣,城市的政府會議和公民大會逐漸退化.以至於到了18世紀,人民已不再作為一個整體構成全體會議.特權顯貴成為全民大會的主體,人民也逐漸不再關心城鎮事務.因此從18世紀起,城鎮政府便退化成為地方寡頭政治.而中央試圖擺脫這樣的弊端的結果,即是使地方權力越來越集中於中央政府.巴黎即是這樣的明證,首都之所以對帝國其他部分具有政治優勢,就是源於政府權力性質的改變.自18世紀初規模就不斷擴大,加上不同地方的面貌特徵逐漸消失,差異化不見了,巴黎成為國家權力的中樞.強力的汲取資源使得巴黎的中心化與行政上中央集權化一起成長,形成政府垮臺的重要原因.


    18世紀法國貴族無論在國家管理乃至農村事務上,都喪失了政治權力,已不再治理和領導居民,然而他們卻不僅保留貴族成員個人所享有的租稅上的豁免權和利益;統治權上已經變成一個從屬階級,但同時仍舊上個享有特權的封閉階級,因此他們的特權是令人不解,加上社會上思想轉開放,文仁推動,使得這種特權更令普通的法國人厭惡.封閉的貴族階級一方面在內部排除中產階級同化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對人民漠不關心,自然使得他們理所當然的成為革命的靶子.此前,人們攻擊宗教時顯示出的熱忱總是因為新的宗教喚起的虔誠.然而,在18世紀的法國,知識份子甚至一般民眾普遍彌漫著不信宗教乃至反宗教的傾向.事實上,與其他國家比較,法國的教會寬容得多.在托克維爾看來,治反對精神由於不能在公共場合表現出來,就只能潛藏於文學之中,而當時的作家已成為旨在推翻國家全部社會政治制度的強大政黨的真正首領.而教會主張尊重傳統,承認高於個人理性的權威,承認等級制作為社會基礎,而這與革命所弘揚的平等,理性等觀點格格不入,加上當時宗教權力是所有政治權力中最直接面對私人的,因此革命當首先從教會開刀.相對的,在美國和英國,尊重宗教是國家穩定與個人安全的最重要的保障.失去了宗教的依附,使得革命中的人類精神失去了常態,這也是法國革命何以血腥不堪的原因.


   由於不存在自由制度,不再存在政治階級,不再存在有組織有領導的政黨,沒有所有這些正規的力量,因此大革命的話語權就落在文人,知識份子,.哲學家手中,這些人習慣同時擅長普遍抽象的理論,並喜愛以理論替代實務領導,指導規劃一切的核心,他門攻擊一切舊有的法律體系,理論政治制度與現實的政治形成對立.理論者的和善與他們行為的強暴形成強烈對比,這是法國革命最大的特徵,是以人們日後會看到這場革命由國家中最有教養的人在指導,但卻有最沒有教養最粗野的進行過程.


   托克維爾的思想原就源於古典自由主已,因此書中偶爾顯露出對於自由的偏好,更甚於單純的平等,這本舊制度與大革命就是這樣的底蘊,蘊含著自由主義的權力觀念,即有限權力比無限權力更有效,,只有平等之私會造出想不到的災難.法國大革命似乎印證了這樣的批評.在托克維爾看來,正是王權政府肆意擴張的政治,經濟權利從而帶來了權力的危機.從洛克,休謨到康德,自由主義者並不反對權力自身,而是反對非法的無限制和不負責任的權力擴張.托克維爾發現了自由與平等的張力對於大眾而言,他們更容易滿足於平等,究竟是在奴役下的人人平等還是個體自由下的人人平等,他們不甚關心.他從大革命的觀察得出,人們似乎熱愛自由,其實只是痛恨特權.他認為真正熱愛自由的人所憎恨的是依附性的惡果本身.因此,他不相信對自由的熱愛是由於人們只見到自由帶來的物質利益,他明白指出在自由中只欣賞物質利益好處的人,從未長久保持自由.誰在自由中尋求自由本身以外的其他東西,誰就只配受奴役.在他看來,真正的熱愛自由應當依戀自由本身的魅力,與自由的物質利益無關,這就是在宗教和法律下,能無拘無束言論,行動,呼吸的快樂.



   托克維爾將大革命的爆發於將文人思想與他們指導政治實務聯繫起來,文人或作家對社會的起源,政府的本質和人類的原始權利的思考控制了輿論的導向,政治生活被強烈地推入文學之中,人民的政治思想教育被交到了這些人之手,從而帶來了不可避免的災難,他所論述的現象與今日世界並無二致,甚至因為普選制度的施行,這些文人,思想家,作家不但可以透過媒體宣傳他們的想法,甚至可以利用大普選制的夾帶,堂而皇之的進入政府,任職高官,從而以全國家為實驗體來施行他們善良,美好,又宣稱對所有人有利的觀點或政策,只是結果如何,應該已經很多人會打上問號,甚至早就造成世界上的各種災難,相信許多人對於本地大學教授出任部長院長卻毫無能力,幹了幾年下台又回去教書,相當不以為然,哪有可能一輩子都在教書,其他事都沒做過,突然就能出任部長院長,做不好了又回去教書,豈不是笑話,因此,如何在文人思想與政治實務間找出一條相善之路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這雖是一本名人所寫的書籍,但是從某些角度而言,閱讀此書必須所警覺,這本書在對岸掀起過一陣閱讀熱潮,是因為某位政治領導人吹捧,但個人認為一不小心就會被這書裡不經意透露出的中央專制可能有極大好處的想法所勾引,開明專制,社會民主主義等思想相當合於共黨高層的喜好,專制也是一些文人,知識份子,作家所推崇的制度或思想中暗藏的成份,我個人以為,這不是托克維爾著述中想傳達的,也不是這本書的重點.以上


富士坑:美國製造的真實故事

  富士坑:美國製造的真實故事(Foxconned: Imaginary Jobs, Bulldozed Homes, and the Sacking of Local Government,Lawrence Tabak)                "富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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